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崇祯《海澄县志》

宋时发舶海上,郡国有司临水送之。尝登泉山,见刻石纪岁月甚伙,尔时典綦重云。闽在宋、元俱设市舶司,国初因之,后竟废。


成、弘之际,豪门巨室间有乘巨舰贸易海外者,初亦渐享奇赢,久乃勾引为乱。


至嘉靖而弊极矣,二十六年,有佛郎机船载货泊浯屿,漳、泉贾人往贸易焉。巡海使者柯乔发兵攻夷船,而贩者不止,都御史朱纨获通贩九十余人,斩之,通都海禁渐肃。顾海滨一带,田尽斥卤,耕者无所望,岁只有视渊若陵,久成习惯。富家征货,固得稇载归来;贫者为佣,亦博升米自给。一旦戒严,不得下水,断其生活。若辈悉健有力,势不肯搏手困穷,于是所在连结为乱,溃裂以出。其久潜踪于外者,既触网不敢归,又连结远夷,向导以入,漳之民始岁岁苦兵革矣。


四十四年,奏设海澄县治。其明年,隆庆改元,都御史涂泽民请开海禁,准贩东、西二洋。盖东洋若吕宋、苏禄诸国,西洋若交址、占城、暹罗诸国,皆我羁縻外臣,无侵叛,而特严禁贩倭奴者,比于通番接济之例,此商舶之大原也。


隆庆六年,郡守罗青霄以所部凋耗,一切官府所需倚办,里三老良苦,于是议征商税以及贾舶。贾舶以防海大夫为政。


万历三年,中丞刘尧诲请税舶以充兵饷,岁额六千,同知沈植条海禁便宜十七事,着为令。于时商引俱海防官管给,每引征税,有差名曰引税。东西洋每引税银三两,鸡笼、淡水税银一两。其后加增东西洋税银六两,鸡笼、淡水二两。每请引百张为率,尽即请继,原未定其地而限其船。


十七年,中丞周宷议将东西洋贾舶题定额数,岁限船八十有八,给引如之。后以引数有限,而愿贩者多,增至百一十引矣。其征税之规,有水饷,有陆饷,有加增饷。水饷者,以船广狭为准,其饷出于船商。陆饷者,以货多寡计值征输,其饷出于铺商。又虑间有藏匿,禁船商无先起货,以铺商接买货物应税之数,给号票,令就船完饷,而后听其转运焉。西洋船面阔一丈六尺以上者,征饷五两,每多一尺,加银五钱。东洋船颇小,量减西洋十分之三。陆饷胡椒、苏木等货,计值一两者,征饷二分。鸡笼、淡水地近船小,每船面阔一尺,征水饷五钱,陆饷亦如东西二洋之例。加增饷者,东洋吕宋地无他产,夷人悉用银钱易货,故归船自银钱外,无他携来,即有货亦无几。故商人回澳,征水陆二饷外,属吕宋船者,每船更追银百五十两,谓之加征。后诸商苦难。万历十八年,量减至百二十两。每岁夏仲至秋中,风汛届期,贾客扬帆归抵海外,经过南澳、浯、铜诸寨,及岛尾、濠门、海门各巡司,随报饷馆,逐程遣舟护送,以防寇掠,实欲稽察隐匿宝货云。自万历四年,饷溢额至万金,刊入章程录。至十一年,累增至二万有余。


二十一年,倭寇朝鲜,闽以震邻,禁止通贩。海上人辄违禁私下海,或假借县给买谷捕鱼之引,竟走远夷。中丞许孚远深念之,恐复为变如嘉靖时,移檄招谕,凡留贩人船,不论从前有引无引,日远日近,俱许驾回,诣官输饷。凡私通及压冬情罪,一切宥免。于是越贩商人胡台、谢楠等二十四船,闻抚绥令,皆驾船回澳。


二十二年,饷骤溢至二万九千有奇。此因逆而顺收之者也。其后当事疑税饷嬴缩,防海大夫在事久,操纵自如,所申报不尽实录,议仿所在榷关例,岁择全闽府佐一人主之,及瓜往还,示清核,毋专利薮。而泉人以兵饷匮乏,泉观察议分漳贩西洋,泉贩东洋,各画陇无相搀越,欲于中左所设官抽饷如漳例。漳郡守持之,谓割漳饷以给泉兵,则漳饷当匮,且有不漳不泉,夤缘为奸者,将奈何?奏记力言其不可,独榷税不属海防官,听上裁。详文略曰:本府军需往往告匮,即隆庆间开设舶税仅数千金,万历间增至万两,以此佐之,犹且不敷,动请司饷济急,往牒具在也。迨十三年,增税至二万余,兼以尺土寸田,凡属官者,靡不括以充饷,即铁炉、牛行、渡船、渔税,搜无遗利,始免仰给司牧。然亦必尽数追完,方克有济。见在十县饷额共三万七千七百九十余,凑船税二万余,大都六万上下,而水陆官兵月粮、修船、置器、犒赏诸费,岁不下六万。如二十一年禁海饷诎,则括府县帑藏支用,岂有赢余积藏于库哉?饷在漳则漳利,饷在泉则泉利,其便均也。漳饷匮则请在漳,泉饷匮则请在泉,其不便均也。今欲东西洋分属漳、泉,割漳饷以赡泉兵,不惟漳之兵食无从措给,从此私贩之徒缘为奸利,不漳不泉,东影西射,公然四出,不可究诘者又什百于昔日。本府筹之,未见善画,在彼府计其无弊何如耳。于是漳、泉分贩议罢不行,而上章请改设饷馆,给关防。

二十七年,上大榷天下关税,中珰高宷衔命入闽,山海之输半搜罗以进内府,而舶税归内监委官征收矣。时议委三司首领一员,与委官合管。正税外,索辨方物,费复不赀。诸虎而寇者,生翼横噬澄民汹汹,赖有司调停安辑之,不大沸。时郡守韩擢,澄令龙国禄也。


三十四年,有旨封闭矿洞,各省直税课,有司照常征解。命甫下,海内方忻忻忭舞,而所在税监仍奏请转解及办进方物,且言税归有司,奴辈无所事事,乞召回。于是旨纷出,先后互异,税银准解工部,又总解税监,分进内库,方物准折办,又敕该监照旧办进。其布政司银既汇解,而税监者又欲州县有司径解及代办方物。纷然久之,藩司具咨户部请画一,部咨回覆,以藩司一邦之主,若金花税粮等银,何莫不由藩司,而州县敢于径解乎?近者南赣巡抚题奉明旨,各处税课都着类总解税监,分解应用。是各处者,指各省直言也。类总解监者,明命布政司类总也。若由州县径解,当云各解,何须类总为乎?方物乃税监芹曝之诚,非有司贡献之礼。抚臣既题准折办及措处加平等费,续奉明旨照旧办进,并未有有司备办之旨,亟当移会该监,备将历来明旨开导其详,使知类总二字旨意昭然,径解之举终属悖谬矣。自是议稍定,当事复申前饷官之议,以洋税原议轮委各府佐征收,但外府官远来非便,而增设供应人役,所费倍繁,不若于本府佐剌五员,岁委一员管理,事无专属,既于原议不悖,且干事体为宜。当路报可,于是本府官承委,岁一更代云。


四十一年,上采诸臣议撤宷珰还,诏减关税三之一,漳税应减万一千七百。当事悉罢五关杂税,独以洋商罗大海之重利,即不减犹可支持,仅蠲三千六百八十八两,然不可谓非圣世洪洞之恩也。集膻既久,蠧木潜生,而郡国之贤者乃锐意振刷,以疏泽之壅而维法之衰。


四十四年,署郡司李萧基条上恤商十六事,着为令,饷大夫岁岁奉三尺惟谨。


四十八年,司李林栋隆署榷,其于榷不名一钱。是皆慈云之荫彼十方,而廉泉之湛乎百脉者。贾人子咸忭手称庆,庶几阜康。亡何而寇虐夷氛,递为长蛇,以荐食于洪波之顷,而趁舶风,因以不竞。

天启以来,和兰请市,盘据水滨。至四年,当路一意剪除,严禁接济,且悉辍贾舶,使夷无所垂涎,辄寸板不令下水。是秋,夷既远徙,五年始通舶如故,乃潢池弄兵,又乘之而起矣。夫舶众故多豪雄,诸所备御,亦复精利,小寇当之,未易得志,第临以大敌,终当气缩耳。截流横吞,少不摧碎,然贾人岁岁苦贼,竟亦岁岁扬帆,盖走死地如骛,乃其经惯。且占风知贼所在,辄从水面改柁,期与贼远,莫或逢之,则归而赛神雷大鼓矣。都下遥度者,以盗贼纵横,多为劫掠贾舶,贾舶既息,杜其食指,便可了其杀机。于是计臣上章,请严海禁。


自崇祯改元以后,通舶者仅一岁,他岁悉禁海,而盗贼之出没,竟不少休。忧世者矫之曰:止盗之法,无如通舶,非惟续命之膏,且亦辟兵之符。盖舶主而下,多财善贾者,元不数人,间有凭子母钱称贷数金,辄附众远行者,又有不持片钱,空手应募,得值以行者,岁不下数万人。而是数万人者,留之海上,抵为盗资,散之裔夷,便可少数万人从贼也。海滨自中贼而后,井里萧条,有目共睹,仅此贸易远酋,一叚生活,旋复锢之。昔为泽国,今为枯林,东海之衙石既赊,西江之借沫难俟,讵忍言乎?且物极必变,防峻斯溃,每见豪门巨室,阑出者多,或有给广南引去者,有持哨探票去者,又扬旗树帜,哮吼径行,而官不敢问者。


国家不得操其利权,而私门乃私窃其利孔,岂混一之世所宜哉?先是,闽当事屡以开舶为请,闽绅如给事中魏呈润、御史卢经为桑梓计,咸疏及之。


兵科事中魏呈润弭寇疏略:

其五曰酌洋饷以通商。闽食地小而居民稠,殚地之毛常不足饷民之半,其势不得不孳利于海。自海禁严而豪猾之私贩日盛,孱弱之粒食靡依,死于饥与死于贼等耳。今议开洋禁,惠此一方,其策甚善。第旧制东西二洋给引不过二月,出洋不过三月,夏至以后不许领引。若时逼引少,额饷二万余两,取盈斯艰合无。敕下抚按酌议,如果事在可行,一面给引,一面速奏。回澳之日,量商舶之多寡为输饷之盈缩,诸陋规之在榷署者悉行蠲免,胥役毋以意勒索之。庶乎茕茕遗黎得赶春汛之期,市舶为生,海上胁从者且将潜就外洋,变恶为善,或又解散之一机乎?


四川道御史卢经疏略:

臣乡海洋亦自然之利,而当事以禁洋为止寇之题,不知开洋非能致寇,惟恐寇多而洋不开耳,何也?自海上之台湾一通,而盗贼之窟穴巳成。禁洋诚不可,禁渔船则能禁台湾之往来乎?且长禁我船不往,能禁夷粮不来乎?红夷咬𠺕吧,东西往来皆不可诘。前年不禁之寇,数年来禁之亦寇,虽能不出洋,则海中遂无可欲乎?止寇者惟当安辑地方,沿海设兵,责备将领。若五游五寨乘风追之,边海备之,兹大将无开门之迎,则亦未可飞渡也。且洋开而商贾路通,可减饥寒之盗十之三四,又将岁饷数万以养防汛之兵。若撤洋而汛并撤,则贼有船,我无兵,海滨之民将何赖乎?乃若此害,则亦有之。奸商窃禁货通倭,勾引接济贼船,此抚按藩臬之臣皆得而拑制之。相机立法,自有便计,是在权宜行之耳。

有旨下部,部尚书怯于荷担,辄诿闽疆议覆,动复逾年。近台使者疏请甚力,筹利害如列眉,此澄人所延颈跂踵而望灵泽之降于九阊也。


注曰:月港开洋,利饷尤多,以致漳泉争饷,一度难解难分,甚至议割厦门属澄,与今日海沧属厦,颇有几分相似。

END

本文内容由:蔡少谦  提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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