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是农历三月,浒苔大发的时候。如今,每年的这个时节,集美龙舟池就要为满池绿色的浒苔头疼。近日,杏林海滩和集美海滩退潮的时候,被连绵无际的浒苔覆盖,仿佛是铺上了一层绿色的地毯,引来不少涉滩打卡的年轻人。
浒苔在这个时节的繁殖速度惊人,尤其是在背风的泥滩,“忽如一夜绿毯来”。浒苔喜欢长在肥沃的海泥上,禾山东部海滩迎风、淤积不多,浒苔较为稀少,在筼筜港、钟宅湾、墩上-围里,殿前-湖里的海滩上较多出产。
海滩上的浒苔
浒苔,有人写成“虎苔”,如今能为人们认得的是作为薄饼(春卷)的配角——绿色的酥松的有点海水味道的配料,除了带来特殊的香味,更是能吸收薄饼菜多余的水分的好材料,堪称是薄饼的绝配。——有人说可以“吃出了海的味道”。
浒苔是薄饼的绝配
浒苔也曾经伴过人们渡过那个“困难时期”。人们挑选出蓬松均匀的浒苔,在热锅上烤酥,就成了抵挡饥饿的“必杀器”。孩子们带着浒苔上学去,加在学校中午的稀饭汤里,稍微搅拌,立马成为“洘头糜”(浓稠的稀饭)——其实这跟喂猪何其相似!
浒苔做为食品,最上乘的也许就是寨上大石湖的“龙须浒苔”了。大石湖上附生在石盘上的浒苔,须长如美人头发,不沾一点淤泥,是禾山浒苔的上品。农人赶在清明、三月节厦门人吃薄饼的时节应市,往往卖得好价钱。寨上有人专门以浒苔的收成竟然可以盖起房屋,笑称盖的是“浒苔厝”。
可是,在老禾山,浒苔是喂猪的饲料。把浒苔当作薄饼的佐料只是一种奢侈。
那时候,收浒苔纯粹是人工活。人们用自制的五爪小耙子,在海泥上轻轻地耙浒苔。耙海苔是技术活,耙太浅了,耙不到多少浒苔,耙太深了,又带了许多泥,又重又难洗。耙了一小堆,用手拧干,浒苔和海尼溜滑得很,只能又拧又挤,好不容易搞成半干的一团,放进竹篮子中。等到装满了篮子,在泥滩上要把它挪动或者挑起来,每一步都要费尽腰力。有的人就干脆带着“疏目”的麻袋,俗称“鸟仔目袋”,把耙上来的浒苔连泥带水装进去,在泥滩上整个拖着走。所以,老禾山人把收浒苔叫做“拖浒苔”。
把浒苔拖到海里港汊有水的地方漂洗,再次拧啊挤啊,又装到篮子里。洗掉大部分海泥的浒苔轻了许多,桃到海边,如果是天气好,可以在海边的沙滩草地晾一阵子,“zna”一下, 泄一些水,然后赶快又下泥滩,再次去拖浒苔。这样来来回回,脚酸手软腰疼,尤其是手掌,根本没有了力气,只好一边用手一边用膝盖帮着挤去浒苔上的泥水。
人们在路边、墓地、草坪、漫山遍野晒浒苔,而浒苔大收成的时候往往是春雨连绵,抢晒抢收,万一淋雨,再次重新晒,浒苔变成了灰白,没有了绿色,连猪都不吃。
浒苔不能用淡水洗,不好存放,只能用海水洗。用海水洗难晒干,即使晒干了也容易润,就要赶快收在布袋最好是大缸里,才能让猪吃几个月。
拖浒苔的时候也正是早稻插秧的时节,又要地里干活,又要海里做事,农民啊,做死!
这一代农家人对海的回忆,除了鱼虾,最多的是海蚝、浒苔了。
由于全球气候变化、水体富营养化等原因,浒苔绿潮频频爆发,竟然成为一种灾难。
这个世界往往是这样,越是需要的东西越是稀罕、难得,不需要的时候却充斥、泛滥。当年的浒苔如果像现在这样铺天盖“成灾”,该有多好!
2023年山东青岛的浒苔成灾
经黄国富老师授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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